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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老實說,我對越南一點概念也沒有,真要說有的話大概是牛河粉吧。不過某天我在一家路邊攤滿心期待地吃完牛河粉後,發現裡頭大量的味精令我口乾舌燥,從此就再也不碰了。最後越式法國麵包三明治變成我的新寵兒。

 

第二天下午我決定步行到中國城去。明明照著地圖走,卻馬上就迷了路。范伍老街區以外英文不通,問路失敗,太陽好像在嘲笑我。我只好依賴失靈的直覺一直走一直走。一位年邁的摩托車司機慢慢減速靠邊,問我是否要搭車,我先是拒絕了,但轉頭一念,又突然說「好」。我們用閩南話談妥車資和行程,他載著我在街頭亂竄,我不曉得他為什麼會說閩南話。

這位司機是個老實人,說好的景點一個也沒少,參觀了天后廟和教堂,最後在一個大市集收尾。他告訴我,要買東西就該來這個市集。多虧他幫忙翻譯、殺價,我用便宜的價格買了一頂遮陽帽和一條浴巾。於是我決定回范老伍的路程也託付給他的老實,比起來時一路亂走,搭車真的爽快太多。

 

回到范老伍的街上,一股厭惡的煩躁感又回來了。沿街停了一輛又一輛的摩托車,司機在上面翹著腳或一邊抽煙一邊等待生意。他們身上裝了雷達,靠近感應半徑就啟動,翹腳的司機彈坐起來,抽煙的把煙吐盡,「Motorbike?Motorbike?」地喊著。如果表示不需要,對方會接著說:「Haba?」(應該是煙草之類的),通常我假裝沒聽到自顧自地走著。最後司機又問「Lady? Fuck Fuck?」,每次我聽到「fuck」這個字就心頭冒火。

我閃進一家西式連鎖咖啡店,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喝著冰咖啡。面街的窗台被幾個越南男人佔據,他們在笑著談天。我心想,大白天裡街上的閒人還真多,他們坐路邊、機車上、飲料店前。讓我不免把這樣的場景拿來和印度比較,卻一直找不出是什麼差異讓我心情浮躁,直到後來才發現問題所在。在越南,小販、司機或掮客被拒絕時,原本的親切的笑容會疊上一層自討沒趣的表情,即便只有千分之一秒,還是足以察覺那微妙的轉變,大概就是所謂「皮笑肉不笑」吧。仔細回想,在印度反而鮮少有這種勢利的氣味,印度人似乎比較樂天,做不成生意做朋友也不錯。

另外,還有一件事教我納悶。我發現在這個區域裡真正有生產力的是女性,她們挑著扁擔沿路叫賣或在烈日下賣水果,給人克勤克儉的印象。反觀在路邊等待生意的男性司機,卻是一副閒散的模樣,我坐在咖啡店裡多久,他們就叼著煙聊了多久,抽掉的煙可能比賺到的錢還多。他們沿街依附遊客,一開口就甜言蜜語,在我眼裡卻只是油腔滑調,讓我走在街上一點也笑不出來。

 

晚上,巧遇了在機場巴士上遇見的馬來西亞夫婦,我們挑選了一間酒吧,坐在露天席聊天,彼此交換這兩天的旅遊心得,不過他們似乎玩的蠻愉快的,我開始懷疑是自己的問題了,所以我決定減少抱怨,以免掃盡他人遊興。我們喝了幾杯啤酒搭配路邊賣的烤魷魚乾,最後通通由老公買帳,我默默在心中喊了一聲:「賺到了!」。我很喜歡這對馬來西亞夫婦,但絕對跟請客無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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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管是我的問題或是環境的問題,總之我不想繼續留在胡志明市了。或許離開都市,到小鎮或是海邊,會對越南有所改觀。於是我到范老伍街的旅行社訂了臥鋪巴士聯票,從胡志明市到芽莊、會安再到順化,沿著南越的外緣一路到中越,一次搞定。這裡的巴士運輸業很發達,購買這種聯票是既經濟又省事的移動方式。

 

離開胡志明市的當天,我大致在市區繞了一圈。胡志明市有些擁擠,街道不寬,但井然有序。法國殖民留下的歐式建築照例被當成拍婚紗的熱門景點,幾座小公園突兀地錯落在越、法風格之間,大熱天裡噴泉池子苟延殘喘地噴著水。先後參觀了教堂、博物館,還非常難得地掏腰包參觀了市政廳,不過都沒留下太深刻的印象。最後我在中央郵局停留,寫了幾張明信片打發時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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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往芽莊的巴士的夜晚發車,隔天上午抵達。搭夜車的好處除了省下住宿費,還能一覺醒來就抵達目的地,總教人覺得划算。越南的臥鋪巴士是一種新奇的交通工具,如果放到台灣大概可以冠上「總統級」三個字。內部是上下兩層臥鋪的結構,一共左中右三排。微傾的臥鋪下方是後方乘客伸腿的空間,躺著的乘客彷彿骨牌倒在一塊,這樣的設計更充分利用了有限的空間。上車前,司機會發給乘客一個塑膠袋,裝鞋用的,乘客襪子的氣味被汽車香水壓抑著在蠢蠢欲動,像小學團康教室裡的味道,你肯定聞過。幾台鎖在牆上的液晶螢幕演著默劇,沒人在看,有些已經壞了,永遠是藍畫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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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覺得鬆了口氣,期待明天下了車,所有疲倦與煩躁就能夠散去。巴士駛出范老伍街區不久後就熄了燈。「第一次搭臥鋪的好奇乘客們,別再拍照嬉鬧了,睡吧!」巴士可能這樣說著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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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張瑞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