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搭上飛機,清晨抵達杜拜機場,在鋪了地毯的候機室地上睡了一覺,繼續我的轉機旅程。一切的擔心在出境後似乎煙消雲散,最後的關卡只剩土耳其機場,或許是萬無一失了。

 

同時間降落於伊斯坦堡的旅客塞滿了入境檢查站,櫃檯前拉起了排隊桿,並加派了兩名警官在隊伍中查驗證件。有三名旅客因不明原因被分派到一旁,好像犯了什麼罪似地,須待檢查站消化完所有旅客後接受個別處置。這其中包括一位澳洲女孩、留著雷鬼頭的黑人,和持有綠皮護照的高個,便是我。

 

我們盡可能耐心等待,不過隨時間緩緩流失,不安的情緒逐漸長大。相較於雷鬼頭黑人的淡定,澳洲女孩的牢騷把我弄得緊張兮兮,她數度向扣留我們的警官爭論,直到對方忍無可忍作勢把手放到腰際的配槍上,才稍稍閉嘴。我被那嘗試掏槍的舉動嚇了一跳,慶幸自己沒火上加油。

 

輪到我們受檢的時候,其餘兩人竟毫無阻礙地通關了,顯得剛才的滯留如此多餘。整個檢查站只剩我和其他班機後來的旅客,海關面無表情地翻著我的護照,不時抬頭瞧我一眼,他問我來土耳其的目的,似乎不相信我在入境表上填寫的「觀光」一詞。幾分鐘後他闔上護照,倏然起身,往身後的辦公室走去,我就這麼被晾著無所適從。

 

又過了幾分鐘,他帶了另一名胖官員從辦公司裡出來,兩人在櫃檯裡交頭接耳,接著胖官員對著我說:「請跟我來。」看樣子決定權在他手上了。

 

我們來到最角落的櫃檯,他一屁股坐上椅子,點亮檯燈,不知從哪生出了一枚放大鏡,鐘錶師傅使用的那種。胖官員把放大鏡放在簽證貼紙上,低著頭瞧了許久,偶而揉揉痠澀的眼睛。

「這簽證是誰核發的?」

「在土耳其駐台北的辦事處申請的,請問有什麼問題嗎?」我自始自終保持良好態度,像在等候法官宣判一樣,態度也可能影響決策。

「上面的章糊掉了,看不清楚。」他指著簽證上的圓形戳章,有幾個字母的確難以判讀。

「我不曉得為什麼會這樣,但這簽證確實是辦事處發給我的。」一想到為了來土耳其經歷了多少折騰,我又補上一句:「請讓我入境,我怎麼也不樣恐怖份子吧?」

 

短短幾分鐘煎熬至極,土耳其海關果然不是普通嚴格。胖官員埋首不發一語,鼻尖都快碰到紙面上了,然而這次他似乎看出什麼端倪,拿起手邊的入境章,一鼓作氣砰地蓋下去,從窗口把護照遞給我。

「你可以入境了,歡迎來到土耳其。」

我仍然一頭霧水,又多嘴問:「所以只因為我的簽證章不清楚嗎?」

對方冷酷答道,從頭到一絲笑容也沒浮現過:「這只是原因之一,剩下的我不能說。」

剩下的不能說?這是被耽擱了三十分鐘該得到的答案嘛!不過既然都可以入境了,還是老實點好。這是我遇過最懸而未解的案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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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張瑞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