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沒有親自來烏魯木齊,我大概不會知道她是個摩登的城市,這裡不但有龐雜的交通系統(甚至有公車專用道),還有出人意料的鋼筋高樓,自從離開上海以後,就少見這種現代化規模了。如果這就是「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」的道理,那我顯然連書都沒讀好,才誤以為她是草原鄉鎮。

 

這裡的白天和夜晚簡直是兩個世界,大陸型乾燥氣候使氣溫像拋物線般,白天飆升至40度,晚上又驟降至20度左右,教避暑的人都鑽了出來。我住的青旅在一個佔地廣闊的公園邊緣,這公園是當地人黃昏到夜晚的休憩所,青年們在空地上練習自創的街舞,湊熱鬧的人圍成一圈又一圈。公園裡有一池人造湖,遊客們依著湖畔拉扯風箏線,風箏懶洋洋地垂掛在無雲的天際。小徑旁接二連三地擺滿攤販,販售水煮玉米或一些五金雜貨,其中有個攤販特別有趣,只要把自己的名字寫在紙上並付一塊錢給老闆,他便以行雲流水的節奏在紙上揮毫,還給你十種藝術簽名。

 

從公園一直延伸下去,會先經一棟巨型商場,裡頭有家樂福、肯德基及一些常見的連鎖品牌,再拐個彎來到人聲鼎沸的夜市大街,是我在烏魯木齊最喜歡的活動範圍。這夜市非常維吾爾味,盡是些烤羊肉、燒活魚的餐飲攤,兼賣大餅狀的傳統主食「饢」。這裡還有一種名叫「卡瓦斯」的蜂蜜啤酒,和新疆的瓜果葡萄一樣甜美,是容易令人貪杯的迷人飲料。逛完夜市若尚有閑情逸致,可漫步到附近的紅山公園,只需走一小段山路就能登上市區的矮丘,遠眺海市蜃樓般的城市燈海。

 

這般表象繁華平和的烏魯木齊,其實2009年才經歷過死傷慘重的「七五事件」,該事件起因於玩具廠漢、維兩族工人發生群體鬥毆,後因中國政府的處理態度不明而延燒成為街頭流血抗爭,最終以武力鎮壓收場。論種族事件,總有回溯不完的歷史淵仇,漢人與維族人都有自身的立場和說法。例如身邊的漢人朋友總提醒我走在街上得格外當心財物,維族人在他們普遍的印象中是危險且帶有侵略性的。過去中國政府以「民族融合」的名義將大量漢人移居新疆卻成效不彰,近代兩族不和諧關係由此生根,也就不難推敲維族人的想法了。鮮少人知道,新疆只是簡稱,全名應為「新疆維吾爾自治區」,和西藏一樣。

 

撇開難分難解的是非對錯,這樣的事聽多了難免掛心,使我在當時事件爆發的主要舞台---「新疆國際大巴札(巴札=Bazzar=市集)」附近閒晃時變得戰戰兢兢,巴札周圍至今仍部屬了許多配槍或佩刀的警力,即便在人流洶湧的街上依舊醒目,好像隨時會被刀子反射的青光刺傷一樣。反觀身邊的以色列旅伴卻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,非漢人的臉孔成了最佳的護身符。其實維族人的臉孔很容易分辨,他們的輪廓立體,鼻子高挺,眼神深邃,有點像中西混血兒,使得這維族居多的大巴札有種難以定位的異國情調。

 

旅行至此,終於正式踏上回教世界。維族人信仰回教,大巴札建築也是標準的伊斯蘭風格,主建築頂端呈圓頂狀,中央廣場立了座高聳醒目的喚拜塔。巴札裡什麼東西雜貨都賣,舉凡手工藝品、傳統服飾、紀念品、種類齊全的乾果等,可惜沒有一樣對旅行者來說是必需的。我和以色列女孩來來回回晃了幾圈覺得無趣,只吃在巴扎外吃了甜瓜,沒想到這片甜瓜竟要價5塊人民幣,都足夠買一整顆了,不過看著維族老闆手上握著的削果彎刀,我就乖乖地繳錢了。

 

回程在公交車上又爆發另一次衝突,一位女子在車上嘶吼,悽厲的哭喊聲迅速吸引所有人目光,其他乘客在底下竊竊私語,不約而同地張大耳朵。那女子朝某個我看不清楚的角落死命揮拳,估計是遇上性騷擾之類的,於是司機趕緊靠邊停車,兩位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公安把女子拖了出去。隔著車窗,彷彿遙控器突然按下靜音似地,只見女子癱軟在地上,卻聽不見哭喊的聲音。

 

接連兩次衝突都以這般冷處理收場,不禁讓我懷疑城市出了什麼問題?我左思右想不得其解,只覺得烏魯木齊少了一種正中要害的特質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烏煙瘴氣般毛躁感。果然過沒兩天我就膩了,連踏出青旅都懶,只在用餐時間去夜市踏踏街。

 

我開始盤算下一個地點該去哪裡?作為新疆中心樞紐的烏魯木齊,北通著名的喀納斯,南往塔里木盆地,西去伊寧或喀什。若往北,便接近俄羅斯了,與下一個國家巴基斯坦越來越遠。若往南,則必須穿越一大片無人沙漠到所謂的南疆,這路線交通資訊少地可憐。向西往伊寧是不錯的選擇,不過離開伊寧還是得折回烏魯木齊。我在腦中快速評估這些路線的優劣,選來選去,最後還是選了最簡單的喀什,方向既正確,交通也便利,兩全其美。

 

於是我第二天便買了張往喀什的車票,隔日立刻動身。同樣地我對喀什一無所知,如果那兒有肥美的草原就好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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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圖片出處:http://www.westtour.net/xj/image/xjdt.jpg.jpg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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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張瑞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3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