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圖片:Originally from zh.wikipedia) 

說到「我的旅行」,這趟旅行其實稱不上得來不易,我唯一做的,也是最大的犧牲便是把持續兩年的工作辭了。我喜歡這份在民生社區裡的工作,那裡閑適的步調讓工作變得奢侈,不足以構成非離開不可的理由,但是比起工作,旅行給我的是更難以抵擋的魅力,讓我在平靜的生活中蠢蠢欲動。人心如此,永遠不安於現況並試圖透過改變尋求更好的可能。到頭來,旅行才是我真正想做的事。

 

決定出發旅行的難度在於「時間點」。今年二月,過去的文章終於集結並出版成書,伴隨著出版而來的是一些必要的宣傳活動,而我的生活也因為這個夢想的實現忽然又失去了平衡。一開始那些需要面對群眾的活動令人緊張焦慮,我說服自己去嘗試並喜歡這種必然,但漸漸的一些困惑的聲音在心裡自問自答,「這真的是我想要的嗎?」、「這樣勉強自己好嗎?」有時我甚至覺得站在人前的我根本不是我,是一個摻雜了虛偽的個體。

 

宣傳從二月斷斷續續到六月,有時候休假時間都必須擲在活動上,有天我告訴出版社的行銷說:「拜託別再幫我安排任何活動了。」我覺得這樣就夠了,剩下的交給書本代替我去說吧。於是那個旅行的時間點自然浮現了,工作兩年是里程碑,活動告一段落是導火線。我又開始重複兩年多前的行為,打開世界地圖在網路上幻想旅行、嘗試與家人溝通並說服他們、為簽證疲於奔命……等。

 

至於為什麼選擇了絲路,我自己也說不清楚,只記得某一場新書座談會的Q&A時,台下有位聽眾問我下次旅行想去哪裡?當時「絲路」這個答案根本沒經過腦袋就衝出口了,換句話說,「絲路」兩個字可能是那時候才經由我的耳朵闖進我的腦袋,然後變成淺意識裡的指令。我對絲路的了解甚少,但覺得這兩個字好像有種神祕的魅力,具畫面感的那種。

 

某天老媽知道我要走絲路後對我說:「絲路阿,那裡很髒很亂喔!」

「什麼!你去過絲路?」我有點驚訝。

「是阿,十多年前去過,廁所髒的要命。」

原來老媽早在多年前跟團去過甘肅和新疆,我竟然完全不知道這件事。得知此事的我突然有點沮喪,頓時覺得絲路沒那麼神祕了。

 

七月,我的台胞證加簽、巴基斯坦簽證、土耳其簽證全部到齊,只差伊朗簽證就能打通整條路線,我帶著一張船票來到基隆港,終於再次踏上旅程。如果硬要穿鑿附會,這趟旅程可說是上一段旅程的延續,兩年前在印巴邊境參加降旗典禮時,我從印度這一側望著對面的巴基斯坦,心裡曾想著「總一有天我會去那裡吧!」,沒想到兩年候這件事成真了。若依照計畫我的亞洲旅行版圖將從巴基斯坦延伸到歐洲的邊陲,在一個未知的時間地點畫下休止符。

 

這趟旅行和兩年多前的印度之旅相比,最大的不同是我決定讓旅行只是旅行,心態上從「尋找什麼」變成「被什麼尋找」。上一次出發去印度前,我一直覺得旅行一定要有些收獲才行,於是過程中老是推著自己去做些不同的事,並從中解讀一些自以為是的道理。新書出版之後我覺得已經勉強自己做夠多事,是該放過自己好好休息的時候了,所以這趟旅行只是旅行,只需要照著心意去做就好了。或許是因為抱持這樣的心態,所以我在廈門的第一天便拒絕了與浙江大學生同行,換做是之前的我,或許會想著「試試看也不錯呀,或許他沒那麼不討喜。」

 

也或許因此旅行剛開始幾乎沒有什麼新鮮事(而他們也沒有主動找上我)。例如廈門的鼓浪嶼雖然有趣,但無論是文字、語言或文化對我來說都不夠衝擊,更慘的是,鼓浪嶼簡直像台灣某個文創區的移植,雖值得一覽卻很難有更上一層的收穫。另外,這裡什麼東西都要錢!錢!錢!一座島被分割成好幾個景點來收費,而且票價都落在一個付費不甘情願,不付費又稍嫌可惜的程度(後來我發現整個大陸都是如此)。最後我還是一毛錢也沒付,只仔細把小島繞過一圈然後在碼頭邊迎接黃昏。我想,對於旅費斤斤計較這點我真是一點也沒變。

 

離開廈門的動車在第三天上午發車,沿海飛奔。車廂內旅客聒噪的交談聲不曾間斷,廣播系統不知何時切換成音樂頻道,播放著年代以久的台語流行歌曲。我聽見了熟悉的前奏,是葉啟田的《愛拼才會贏》,突然間不少乘客跟著唱了起來,正當我對這群人的奇妙行徑感到不解的同時,旁邊的老哥也默默開口加入他們,他大概已經按奈許久。我閉上眼睛偷笑,任由這份熟悉感帶我回到旅行的狀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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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張瑞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9) 人氣()